是佛把你化作一棵树,一棵没有年轮的树。——题记
秋风渐紧,夕阳老去。
西风瘦了,人瘦了,窗外的老树瘦了,思念也瘦了几分。
思念奶奶,是从一棵树开始的。
窗外的老树空枝濯濯,岑寂的红叶如背乡的游子,早已散尽。黝黑的身躯佝偻着,望着远行的叶子,蓄满了悲凉。奶奶的皮肤像极了树上的褶皱,叶上错杂复杂的纹理是奶奶脸上的皱纹。奶奶和树在阳光的罅隙中一同老去。
秋凉燃起了记忆的火灶。红色的昏暗火苗像颗颗跳动的沧桑眼睛,火舌轻舔枯叶,发出“噼哩啪啦”的响声,在寒冷中卷起一个温暖的漩涡。小时候,怕冷。每每放学,总在一阵欢呼的雀跃中扑向奶奶的温暖怀抱里。奶奶总是把我抱在腿上,时不时蹭蹭我的脸,给我讲故事,用她那双被油烟熏黑,枯树皮一般的手包裹着我稚嫩的小手,时不时感觉像是被整个世界包围。厨房是我童年的避风湾,是一个温暖的爱的磁场。奶奶的爱,成为冬季,我可以领先的肩膀,唯一可以拉拉的手,足以捂热我寒冷的冬季和那颗被冻僵的心。在冬天的记忆里,奶奶总是不停地劳作着。饭桌上,奶奶的手脚总是不停地忙碌着,几缕头发湿湿地贴在枯树皮似的脸上。啊!奶奶的手是红色的,被水泡得起了皱,有些地方裂开口子,透着血丝,道道的沟壑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,欣我的头,微微触碰,便心痛不已。在奶奶转身走进厨房的一瞬间,心,就像花蕊中的一滴露珠,被润湿了。
奶奶的怀里我温暖的港湾,我是奶奶心头的牵挂。如今,我已远离求学,速记里少了往日的欢声,空寂起来了。姐姐总是习惯于坐在炉火旁,思念着她远离故乡求学的孙子,她总是留下一缕炊烟,让它飘荡空中,她一直认为,对于远走他乡的游子,对于飞上天空的翅膀,炊烟是永不能扯断的绳子啊!现在,她习惯于一个人的孤寂了,生活的四壁向她压过来,但她从不面露悲伤,我知道,她的心就像蓄了雨的云,轻轻一挤,就会泪雨滂沱。而现在,她只愿守望在潮黑的厨房里,呆愣着,在冰冷的在椅子上,思念着她的孙儿。
听着电话线那端疲惫的声音,心,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捏住,干硬地疼,想却哭不出来,不能自己。不会忘记。当稚嫩声音发出“长大后我要好好报答您”时,那滴浑浊的泪,不会忘记,在我失败时,奶奶无私地张开的怀抱,包裹我受伤的心。千千万万个日日夜夜,我在奶奶爱的光辉荫蔽下得以茁壮成长!
奶奶老了,一如窗外的老树,连羽毛轻阳光也承受不了了,但是,她的年轮却在一圈圈地消褪着,她把她的爱全都奉献在家庭上,倾注在她的亲人上,而我们,就是树上的幼雏啊!奶奶,我愿意抓住光阴的手,让您的爱永远为我停留!
一颗温热的液体滴落:那该是一棵怎样的树?那又该是一颗怎样的心啊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