变 平 凡 为 深 刻 ——“ 象 征 ”
四川省绵竹中学 龚志华
象征，指的是借助于某一具体事物的外在特 征，寄寓作家的某种深邃的思想，或表达某种富有特殊意义的事理的艺术手法。
简单地说，象征寓深刻的思想内涵于平凡的 事 物 中 ， 好 像 是 写 “ 此 ” ， 实 际 上 让 人 感 受 到 是 在 写 “ 彼 ” 。
如 茅 盾 的 《 白 杨 礼 赞 》：
那就是白杨树，西北极普通的一种树，然而 实在是不平凡的一种树。
那是力争上游的一种树，笔直的干，笔直的 枝。它的干通常是丈把高，像加过人工似的，一丈以内绝无旁枝。它所有的丫枝一律向上， 而 且 紧 紧 靠 拢 ， 也 像 加 过 人 工 似 的 ， 成 为 一 束 ， 绝 不 旁逸斜 出 。它的宽大的叶子也是片片向上，几乎没有斜生的， 更不用说倒垂了。它的皮光滑而有银色的晕圈，微微泛出淡青色。这是虽在北方风雪的压迫 下却保持着倔强挺立的一种树。哪怕只有碗那样粗细，它却努力向上发展，高到丈许，两丈， 参 天 耸 立 ， 不折不 挠 ， 对抗着西北风。
这 就 是 白杨树 ，西北极普通的一种树，然而决不是平凡的树。
文章第二段从白杨树的干、枝、叶、皮，具 体描绘白杨树的外在形象，每一细节描绘，都体现了“力争上游”的特征：干，写出其高大 正 直 ； 枝 ， 写 出 其 团 结 向 上 ； 叶 ， 写 出 其 顽强不 屈 ；色，写出其平凡朴实。最后两句着重写白杨树的内 在 气 质 ， 突 出 了 它 “ 倔 强 挺 立 ”“ 不折不 挠 ” 的 个 性 特 征 。
读到这里，我们隐约觉得茅盾先生不只是描 绘白杨树，而是显示白杨树的精神品质。不过这还不是最终目的。所以我们又往下看：
它没有婆娑的姿态，没有屈曲盘旋的 虬枝 。也许你要说它不 美 ， 如 果 美 是 专 指 “ 婆 娑 ” 或 “ 旁逸斜 出 ”之类而言，那么，白杨树算不得树中的好女子；但 是它伟岸，正直，朴质，严肃，也不缺乏温和，更不用提它的坚强不屈与挺拔，它是树中的 伟丈夫！当你在积雪初融的高原上走过，看见平坦的大地上 傲然挺立 这么一株或一排白杨树，难道你就只觉得它只是树 ? 难道你就不想到它的朴质，严肃，坚强不屈，至少也象征了 北方的农民？难道你竟一点也不联想到，在敌后的广大土地上，到处有坚强不屈，就像这白 杨树一样傲然挺立的守卫他们家乡的哨兵？难道你又不更远一点想到这样枝枝叶叶靠紧团结， 力 求 上 进 的 白 杨 树 ， 宛 然 象 征 了 今 天 在 华 北 平 原 纵横决 荡 ，用血写出新中国历史的那种精神和意志 ?
由此我们知道，白杨树实际上象征着北方的 抗 日 军 民 ， 白 杨 树 的 内 在 品 质 精 神 与 中国共产 党 领导下的抗日军民甚至整个中华民族紧密团结、力求 上 进 、 坚 强 不 屈 的 革 命 精 神 和 斗 争 意 志 是 高 度 一 致 的 。
茅盾先生的《白杨礼赞》让我们明白：象征， 一方面可深入浅出，可让抽象的概念具体化、形象化，让复杂深刻的道理浅显化、单一化； 另一方面可寄意深远，变平凡为深刻，延伸描写的内涵，创造一种艺术的意境，引发我们的 联想，增强文章的表现力和艺术效果。
象征有两种表达形式，一是像《白杨礼赞》，通过直 接抒情，点示出象征意义；一是一种是让读者在诗与文的不言之中去意会其象征之意，显得 含蓄蕴藉，意味隽永，如像高尔基的《海燕》。两种表达方式都可借鉴。
运用象征，要注意象征体和本体之间必须有内在联系， 这种联系依靠联想建立，就是从一事物想到与之有一定联系的别的事物，也就是从本体想到
象征体的相似点、相近点，从而使抽象的思想、意义、概念形象化、具体化。形象的铺 垫是为了凸显抽象的精神品质。
象征在散文中的运用可以是相对单一的，如《白杨礼 赞》中“白杨”象征着北方抗日军民，象征中华民族；又可以是多样的，如《海燕》有多个 象征，海燕象征了坚强无畏、英勇善战的无产阶级革命先驱。对暴风雨充满恐惧的 “ 海鸥 ” 、被 “ 轰隆隆的雷声 ” 吓坏了的 “ 海鸭 ” 和畏缩起身子藏在 崖岸 下的 “ 企鹅 ” ，象征了形形色色 怯于革命、不革命和假革命者等。 “ 大海 ” 象征革命高潮时 人民群众排山倒海的力量， “ 乌云 ”“ 狂风 ” 象征反革命势力和黑暗的社会环境。多个象征增强了主体形象海燕的立体感。
最后要提醒的一点是，象征与比喻相似，但不能将象 征等同于比喻。理由如下：
1 、比喻属于修辞范围，它可 比喻抽象的事物，也可比喻具体的事物；而象征则属于艺术手法，它与构思相关，属写作构 思技巧，而不只是语言加工问题。象征一般都用来表现某种抽象的概念或思想感情，也就是 说，它是通过某一具体形象表现出一种更为深远的含意，让读者自己去意会，从而让读者获 得美的享受。这是一种隐晦、含蓄而又能使读者产生愉悦的美感的技巧。
2 、比喻是针对某一句而言， 象征则是针对全篇而言；比喻的目的只是为了是句子更加生动形象，属于 修辞手 法 ，运用时会出现本体；而象征在文章中是不会出现本体的，象 征 是 在 不 能 、 不 敢 、 不 愿 的 前 提 下 运 用 的 写 作 手 法 。
